硫水水水水水

主原创,小说,梗题(极少)还有各种杂七杂八的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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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爱老金,希望有朝一日买齐他的书。

【原创】红色的安娜(中)

预警见(上),此篇2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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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塞勒斯打开那封信时,窗外正好传来一声野犬的吠叫。他停下手上的动作,想起有听哪位酒客说起过,最近在处理街上的流浪狗。他摇摇头,就着火光读起信来。
       
他快速地读了一遍,又读了一遍,似乎仍在怀疑这封入学通知书的真实性。
       
找到一所愿意让安娜就读的学校并不容易——其中的原因很复杂,他不愿细想。为此他努力了两年,现在终于有了结果。
       
两年了。从那以后已经过去两年了,时间真是过得飞快。那个抽抽搭搭的小女孩已经十四岁了,尖锐得吓人。
       
他想起女孩的话。她足够聪明,用不着和她解释什么。那些在表面下的暗潮汹涌她了然于心。可她根本不为所动——既不横加指责,也不俯首听命。她说对了,这世界总找得到方式束缚一些人——在其中,以交际;在其外,以身份。他从贵族的圈子里跑出去,却没想到围墙外也无处可寻所谓的“自由”。
       
而他再没有勇气重来一次了。
       
男人沉思起来。他想知道事情如何变到如今这个地步,却发现所有的线打成一个死结,越整理越心烦意乱。每当这时他就会希望自己能够不明白这世界——或是根本不在意它。
       
塞勒斯看向窗外的深夜。很多时候他感到无所适从。星星远远地闪着疏离的光。他吹灭蜡烛,一如往常地结束了这一天。
       
这天晚上他做了个梦。梦里他回到了曾经熟悉的庭院。夏天正慵懒地舒展着她的身姿,花园里盛放着艳丽的玫瑰,像散发着灼热芳香的火焰。
       
全部都是红色的玫瑰。
       
一个男人在红色中立着。他着一身黑衣,怀里抱着一个熟睡的婴孩。她有一头短而蓬的红棕的发,打着俏皮的小卷。
       
“看来以后我有的忙了。”他笑了笑。
       
“我要走了,罗伊,”塞勒斯说,“我不会再写信给你了。”
       
罗伊仍带着笑容。“来看看她,”他小心地抽出一只手,向塞勒斯招招,“来看看我的女儿——看看你的小侄女。”
       
“她不能是我的侄女,”塞勒斯往后退一步,踩折了一朵红色,“我也不能是您的弟弟了,谢尔曼先生。我得走了。”
       
“那你去吧。”他回答。但塞勒斯没有动。
       
罗伊的目光落回到他女儿身上,眼中满是温柔的爱意。“她真像她妈妈,这头发——唉,我红色的小安娜!”
       
他抬起头来。“她讨厌社交的那一套,和你一样。我觉得你们合得来。”
       
“我们的相处从头至尾不过是相互折磨。”
       
“她会比我更勇敢,更自由,”罗伊吻了吻女儿的额头,“你说,她会喜欢《红》吗?”
       
“我不知道。”
      
“我多想把再不能对她母亲诉说的爱全部给她,我多想看着她长大——唉,我红色的小安娜!她总会沉浸在优美的音乐中,一朵红玫瑰就能换得她天使般的微笑,而那些华美的故事是她的最爱,使她成为一个安静却热情澎湃的诗人,像一只有着红色羽毛的鸟,在枝头唱着无字歌……”年长的男人摇摇头,叹息道,“如果有机会,我多想和她一起读完《红》啊,我总这么觉得,她一定会喜欢的。”
       
塞勒斯感到没来由的愤怒,引得他似乎要高声叫起来:“我不明白,你要是真这么欣赏这本书——欣赏那红色!那浪漫!那对于美的追求和自由意志,或是那管它的什么其他玩意儿!”他声音打着颤,感到剧烈的悲痛从灵魂深处翻涌而出,使他几乎流出泪来,质问的字句模糊不清,“你明白那些道理,你和我明明是一种人。那你又怎么能对那些珠光宝气的权贵们笑脸相迎?你怎么能忍受得了他们的庸俗和愚蠢,和他们游刃有余地交谈——你怎么能?!”
       
罗伊没有回答他。年长的男人沉默不语,只是示意自己的弟弟伸出手,把怀里的孩子交给了他。
       
“拜托你了,”他说,“我把她拜托给你了。”
       
伴随着铡刀落下的声音,塞勒斯从这场梦中惊醒。原本真实的景象迅速消退了,只留下了模糊的记忆。
       
       

塞勒斯准备出门的时候,安娜的临时书桌上仍是一团乱:烛台,墨水,羽毛笔,写满字的册子,还有一本摊开的《红》。这是酒馆里最大的一张桌子,此时却仍嫌太小。
       
“我很快就回来。”塞勒斯对奋笔疾书着的女孩说道。
       
“先生,您去吧,但是请快点回来,”安娜的声音听起来可怜兮兮的,“我不会……我找不到……我抓不住那些字句——先生,您得帮我!”
       
“小心别把墨水瓶打翻了。”男人说。
       
“我觉得我自己就像瓶打翻的墨水,”安娜苦巴巴地说道,“学校会教我怎么搞定这些情况的吧?”
       
“这就是我要去问的。”塞勒斯回答。
       
除却面对安娜外,他有些心不在焉。昨日的梦使他回想起一句话。他很久都没有想起过那句话,它却突然擅自冒出来了。
       
那大概是罗伊说的。他说:“她是千篇一律的面孔中最美的一抹艳红。”
       
红。
       
他来到街上。天气难得的还算不错,能看见几朵云飘在远处建筑的更远处。然后他感到阳光,那仿佛将他的心揉碎了的阳光。
      
当他走过两条街道,穿过集市来到库珀夫妇开的小店门时,茱蒂丝热情地欢迎了他。 “斯坦普!”库珀夫人以她一贯的欢快口气说道,“真是有段时间不见了。今天天气也不错,真是个好日子啊!”
       
塞勒斯微笑起来。“对我来说还有更好的事,茱蒂丝夫人。”他说。
       
“我就猜猜看吧——学校有找落了?”一个男声从店内传出来。
       
“你真是万事通,罗伯特。”
       
茱蒂丝露出惊喜的神情。“真的吗?”她说,“真的吗?太好了!”她赶紧钻回店里,“我可得送她一份礼物!让我找找……”
       
罗伯特走上前去,拍拍塞勒斯的肩膀。“祝贺你,我的朋友,”他真诚地说道,继而又露出一个略显狡猾的微笑,“我猜你得准备不少东西,当然,只要有清单,没什么是我这儿没有的。就算没有,三天之内它也会出现在这里。”
       
“你就不能收敛一会儿自己的商人秉性吗?”茱蒂丝嗔怪道,“好了,斯坦普,我找到了。”她递给对方一块精致的红色手帕。
       
“给您家的安娜——我记得她最爱红色。”
       
“您太客气了……”
       
罗伯特大笑起来。“我要收敛商人的秉性,你也别拿这套规规矩矩的礼节对付我们。”
       
一番寒暄过后,塞勒斯把清单交给了库珀。同时他给出了那所学校的名字。
       
“这是所怎样的学校?”他问。
       
罗伯特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女子学校,”他说,“只有姑娘们在一起学习、生活。管理挺严格的。”
       
“它教什么呢?”
       
“宗教,历史,还有些别的什么,”罗伯特说,“就我看来,这所学校还挺适合我们亲爱的小安娜的。”
       
“你这么觉得吗?”
       
罗伯特盯着他。“不,我不那么觉得,”他说,“我真实的想法是,那所学校不适合她。对她而言,那所学校显得太过无趣了。”
       
“您知道工厂吗?”茱蒂丝幽幽问道,“远方那些新立起来的建筑,有条不紊地生产出人们需要的东西。”
       
她打理着按清单取出的物品,头也不抬。“人们需要的是什么呢?”她说,“整齐,统一,服从——物品要这样,至于人……”
       
她摆摆手,不再说话。
       
“他们会告诉你应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罗伯特接过话头,“我总觉得安娜是不会出现在这幅光景当中的。”
       
塞勒斯沉默良久。“它教文学吗?”他最后问,“诗歌,小说,类似这些的。”
       
他抱着最后的希望如此发问。他再没有精力去处理任何变动了。如果这样又不行——他找不到任何别的方法了。他已不再寻找出路,只是哀求出路能够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没有。你为何这么问?”
       
塞勒斯逃也似的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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