硫水水水水水

主原创,小说,梗题(极少)还有各种杂七杂八的玩意。

交友关键词:FOB‖法扎‖历史系男生‖jojo‖脑叶公司

我爱老金,希望有朝一日买齐他的书。

【原创/贺文】炼金术师和吟游诗人

还有一个巫师和一头龙x(耿直的标题)
迟到两天的生贺,给 @黄雎
不是我想咕,是这个故事真的有点长……
7500+,感觉白树有一点点抢戏。
补充:咒语的体系参考《哈尔的移动城堡》,小时候看就觉得非常有意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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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一个被明媚月光照耀着的夜晚,炼金术师朱尧被一段悠扬的歌声吸引,从他的小屋子中出来。

  明亮得不像话的月光照得他眯起眼睛。他的屋子坐落在一片湖泊的边上,离屋子不远的地方生着一颗略显病态但仍然茂盛的榕树。

  朱尧看见一个人坐着树下。月光在那人松垮扎起的棕黄色长发上流淌。他抱着一个类似竖琴的乐器,口里唱着朱尧听不懂的歌。

  “喂!”朱尧喊了他一声。

  歌声停了下来。那人回过头,借着月光朱尧看清了他那俊俏的眉眼。

  “嗨。”陌生人笑了笑,闭上眼睛,就这么倒了下去。

  2.

  黄雎迷迷糊糊地从梦里醒来。梦里他正在酒馆里给一个红发的美人唱情歌,醒来却发现自己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你醒了?”朱尧端着一杯水走进来。

  黄雎傻乎乎地看着他。红发美人……刚刚做的难道是预知梦?

  朱尧把水递过去。“不用自我介绍也可以,我无所谓……”

  “我叫黄雎,是个吟游诗人。”黄雎赶忙回答,“是你救的我吗?”

  “差不多吧,你倒在我家门口了。”

  黄雎作势就要跳起来拉朱尧的手。“谢谢你——啊啊啊痛!”

  在床沿坐下的朱尧拍拍对方的手:“你还是悠着点吧,伤口有点深的。”他想了想,问黄雎道:“你是南边过来的吗?”

  黄雎捂着肚子,表情略显狰狞。“应该……?好像是南边……”

  “战场那边来的,”朱尧轻声说,“难怪了,伤口是兵械造成的。你不是士兵,怎么会到战场上去了?”

  “我是吟游诗人嘛,逛着逛着就跑那边去啦,”黄雎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道,“先生,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朱尧看着黄雎,琥珀色的眼睛里没有一点情绪。“我叫朱尧,”他说,“我是一名炼金术师。你现在还不太能够走动,但如果你不想和我扯上关系,我也不会拦着不让你离开。”

  没什么人愿意和炼金术师接触。这是以前老师告诉朱尧的。尽管不像巫师们那样人人唯恐避之不及,上至皇亲贵胄,下到平民百姓,都是能躲开就躲开。他还记得老师的原话:“这是没道理的事,也是没办法的事。”

  黄雎乖巧地捧着水杯。他有一双特别的绿色眼眸,此时正注视着那位年轻的炼金术师。

  “你的眼睛好漂亮呀。”吟游诗人如此说道。

  3.

  自从朱尧收留了黄雎,这间安静的小房子热闹了许多。

  “朱尧你家好漂亮啊!”

  “朱尧这个蓝色瓶子里装了什么呀?”

  “朱尧我们今天吃什么呀!”

  “朱尧我给你唱首歌吧!”

  “好啊。”朱尧放下了手中画图纸的笔。黄雎的伤愈合得很好,已经可以下地走动。朱尧允许他偶尔地进到自己的工作室,诗人虽然好奇,倒是也不会随便乱碰,因此朱尧对黄雎又多了些好感。

  黄雎抱起自己的琴唱起来。

  歌声如同阳光下的清泉一般明媚地流淌出来。歌曲的旋律悠扬且富有变化,配合上黄雎清亮的声线,听来十分动人。这回朱尧切切实实地听清了,歌词的确是他不懂的语言。

  一曲终了,黄雎放下琴长舒一口气。

  “怎么样?我特别喜欢这首!”

  朱尧点点头。“这唱的是什么?”

  “不知道!”黄雎理直气壮地回答。“是神的语言,我没有学过。不过我觉得这首歌和新生有关,”他凑到朱尧身边,“你觉得呢?你有什么感觉?”

  朱尧皱起眉头。“我没有什么感觉。”

  “这样吗……”黄雎趴到朱尧的工作台上嘀咕着。“朱尧,我想问你一件事情。”

  “什么?”

  “就是……我有没有很打扰你……什么的。”黄雎将脸贴着桌面,悄悄地偷瞄朱尧。

  “不会,”炼金术师重又开始绘画图纸,“既然我答应了要帮你把伤治好,那就不会嫌弃你。”

  “那你说没什么感觉……”黄雎越说越小声。

  朱尧的笔顿了一下。

  “因为我的确什么都感觉不到。”他说。

  4.

  “人类的气味,”一个沙哑的女人声音回荡在朱尧的屋子里,“哎呀——闻着可真美味!”

  “吴桐,别再模仿故事书里的女巫了。”朱尧从工作室探出头。黄雎趴在他的肩头,也伸着脖子张望。

  身披黑袍的女性巫师摘下自己的尖帽,露出一张苍白的面容。她的脖子上围了一条亮白色的丝巾,在全黑的衣着衬托下显得非常抢眼。

  “早上好,朱尧。”吴桐微微欠身,然后大咧咧地往客厅的长桌上一坐。

  诗人拉了拉炼金术师的衣角。“朱尧,这位小姐姐是谁啊?”

  “先师的旧友,”朱尧轻轻地将黄雎往外推推,“你让让,我去拿点东西。”

  朱尧又扎进工作室,黄雎坐到桌边的小木椅上,显得有些紧张。

  “喂,你叫什么名字?”

  “黄……黄雎。”

  “干什么的?”

  “吟游诗人……”

  女巫师眉毛一挑。“吟游诗人,”她的哑嗓听来十分阴沉可怖,“这么说来,你会唱歌喽?”

  黄雎下意识地点点头。

  吴桐笑起来。“我喜欢音乐,”她说,“我是巫师,不常出门,很少见到吟游诗人啊。你会唱《洛兰的玫瑰》吗?”

  黄雎愣了一下。

  “不会?那《阿苏尔》呢?”吴桐又报了几首史诗的名字,“你……都不会吗?”

  黄雎眼神游移,修长的手指松松地缠着,显得越来越焦虑。“我会唱别的。”他像是要辩解什么似的。

  吴桐摸了摸自己的脸,毫不掩饰怀疑的神情。

  “吴桐,别为难他。”朱尧提着两个布袋子从工作室出来了。

  吴桐耸耸肩,从桌上跳下来取过两个袋子。“祛疤的药膏,保鲜药剂……喔,这不是我上次和你讲的毒药嘛!你真的做出来啊,”她打了个响指,桌上凭空冒出一个蛇皮袋来,“这是你要的东西,钱也在里面。对了,易容咒我换了种做法,不用抹脸上了,直接捏就行。”

  黄雎好奇地往打开的袋子里看过去,被吴桐的一瞥吓回去了。

  “谢谢,”朱尧点点头,从口袋里又摸出一个小袋子,“吴桐,能帮我看一下你上次带来的这包罂粟籽吗?它们发芽了。”

  巫师惊讶地接过来。“怎么可能,我带给你的可是晒干……”她看到袋子里的东西瞬间噤声,快速转头看了黄雎一眼,黄雎眨眨眼表示不解。

  “……先放我这里吧。”吴桐把罂粟籽收进口袋。“朱尧,再麻烦你件事。镇定剂,能多做几个吗?”

  朱尧点了下头,说:“你还在养那条龙吗?”

  “想当音乐家的龙这么稀奇,为什么不养?”吴桐的语气略有些戏谑,“等等,白晓可能会喜欢你收养的这家伙。我下次能带他过来吗?”

  “随意。”

  “谢了。顺便一提,你如果要带他出去,易容咒最好也给他上一个。”巫师整理好自己的东西,留下这么两句话,右手一撩袍子便消失不见了。

  诗人偷瞄了炼金术师一眼,发现对方也正看着自己。

  “朱尧……”

  “别担心,她不是在说你丑。”

  5.

  在朱尧的照顾下,黄雎的伤慢慢好起来。作为回报,渐渐康复的黄雎自愿当起朱尧的助手,帮忙捣个药,或是整理笔记之类的。但黄雎最常做的事,还是抱着他的小琴唱歌儿。

  每次他唱起来,朱尧都会停下手中的事情,静静地听。黄雎尝试和他谈论那些曲子带给他的感觉,但始终没有结果。

  “因为他的心脏是个钟表啊。”吴桐说。

  巫师来的次数过于频繁,倒是和诗人混熟了脸。

  “你怎么不带白晓来?”朱尧问。

  “不行,他的状态还是太差了。人类真的吓得他不轻,那些要打仗的白痴只想拔光龙的鳞片做制兵器的材料。一群混蛋玩意儿。”

  “钟表……是什么意思?”黄雎问道。

  “意思就是说他没有情感,”吴桐玩着自己的帽子尖,“钟表知道吗?一刻不停地走时间,绝对精准,绝对理性,因为时间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我小时候受战争波及,有过一次重伤,”朱尧说,“老师将我的心脏替换成了一块钟表,因而我能够活下来。”

  “不过炼金术强调等价交换,”吴桐说,“你得付出代价——情感。我觉得还算便宜。”

  “但老师告诉我那是很重要的东西,希望我能找回来。”

  “所以你并不是真的想要重新拥有情感,只是遵从你的老师。那样就没用,明白吗?”

  “打住,”黄雎举起手来,“这种秘密……真的可以当着我这样的外人面说吗?”

  “没关系,我们并不避讳这个。”朱尧回答。他喝下了杯中的最后一口茶,起身道:“我得炼药去了,不然今晚得熬夜。”

  他一闪身进了工作室。

  “嘿,小诗人,看这里,”吴桐拉开了一直以来系在脖上的白色丝巾,露出一道骇人的伤口,“这个也算和战争有点关系。这个伤口下,我的声带毁掉了。再也没有歌能让我唱了。”她说,“朱尧的老师帮我换成了一片铜簧,所以我现在的声音是这样的。”

  黄雎盯着那道伤疤,绿色的眼眸里浮动着复杂的情绪。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个?”吴桐自问自答道:“因为这片铜簧需要特殊的药剂去护理,而只有朱尧的老师才能做出这种药剂。做法复杂,而且过程中会有危险。

  “可是即使在老师去世后,朱尧还是在帮我弄这种药剂,”她说,“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他的心脏是块钟表,会雷打不动地持续走时间,所以他答应好的事也就会做到最后。”

  黄雎想起了之前朱尧的话,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我想告诉你的就是,情感缺失并不是让他变得冷酷无情——好吧他其实有一点——而是让他变得……容易被伤害到。”

  吴桐双手一本正经地搭到黄雎的肩膀上。

  “原本我是一点都不信任你的,所以来得也比以往频繁。但是接触下来我发现你……我要怎么描述那种感觉?”她停顿了一下,“显然你是个真正意义上的好人,这点毋庸置疑。但不仅仅是这样。我认为也许你可以帮到朱尧。”

  “帮到……?”

  “帮他找到丢失的‘情感’。”

  6.

  黄雎又梦见了战场。

  天其实已经亮了,只是梦境像沼泽地般在缠着他。他一身冷汗地醒来,正好听见朱尧喊他起床。

  “朱尧,你一般是怎么找‘情感’的呀?”

  用早餐时,黄雎问起了这个他近来很好奇的问题。此前与吴桐的一番谈话让黄雎对帮朱尧找情感一事有了莫名的责任感。

  “炼药,”朱尧回答,“但是目前还没成功过。”

  黄雎琢磨了一会儿。“会不会需要别的什么呢?”黄雎说,“比如出去走走,看看风景,或许会激发什么特别的感触。我们都是神的造物,也就能被‘自然’唤起那些特殊的情感。”

  黄雎虔诚地将双手放在胸口。

  朱尧嚼着面包思考着黄雎的话。“啊对了,黄雎,吴桐上次是不是用保留咒存下了你唱的一首歌?”

  “嗯。”

  “她寄了封信过来,说白晓——就是她的音乐家龙——最近精神恢复得还不错,听过你的歌之后很想来认识你一下。”

  黄雎这辈子还没见过龙,不由得感到了压力。

  

  中午时两人决定出去野餐——还带上了黄雎的琴。

  “黄雎,你的身体不要紧吧?”

  “没问题!”

  地点选在了里房子不远的湖边,正巧是那颗榕树的半边阴影下。朱尧铺开一块格子暗纹的大布匹,招呼黄雎过来。

  黄雎扑到布上去。“大地——!”他翻过身子,“还有天空——!”

  “这么高兴吗?”朱尧在黄雎身边坐下。

  “你不觉得今天的天空特别蓝嘛!”黄雎兴奋地说道,“这个蓝色真漂亮……和你的头发颜色好配啊。”

  “你的思维很跳脱,我跟不太上。”

  “只是把心里想的直接说出来了啦。”黄雎蹭到朱尧身边,头枕到朱尧的膝上。

  黄雎长久地凝视着天幕上浮动的薄云,它们就像轻轻擦在蓝色画布上的纯白色颜料那样淡,因此阳光是非常明媚耀眼的。

  “我的伤快好了。”黄雎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

  朱尧慢慢抚着黄雎的卷发。“嗯。”

  诗人又陷入了沉默。装食物的篮子被冷落在两人的身边,原本应被演奏着的琴保持着缄默,连风和树叶都没有在发出声音,只要他们想,这沉默就是永恒——

  然而诗人又打破了它。他很用力地坐起来,因动作幅度过大而牵扯到的隐隐作痛的伤口让他微皱起眉。他双手撑在两腿中间,背对着朱尧。炼金术师只看着他。

  下定决心似的,黄雎慢慢转过身来。

  “朱尧,我的伤口快好了。”

  “是的。”

  “你会赶我走吗?”

  朱尧露出了略显惊讶的神情。

  “你会吗?”黄雎向着对方倾身。

  “你想要留下来吗?”朱尧反问道。

  黄雎抿起嘴唇,仿佛这是个难答的问题。

  “黄雎?”朱尧轻声唤道。

  黄雎看着朱尧,看着这个救了自己的炼金术师。他看着他严谨地束成一股的的红发,看着他温柔的琥珀色眼眸。他的样貌,他的体态。

  他将朱尧的双手握在自己手中,缓缓地低下头。他亲吻着那双手,声音微微颤抖着。

  “想。我……非常想。”

  7.

  “早上好,朱尧先生。”

  吴桐翻了个白眼。“白晓,你比我们的年龄都大上一轮,别再这么叫了,受不起。”

  白晓畏缩了一下。“抱歉,树。”

  巫师踮起脚尖揉揉对方的脑袋。“介绍一下,这是白晓,就是我养的那条龙啦。白晓,他就是你想认识的那个吟游诗人黄雎。”

  黄雎早就在盯着看了。乍看之下白晓似乎和龙搭不上一点关系。他看上去就是一个清瘦高挑的青年男子,脸上淡淡的黑眼圈显得整个人有些憔悴。

  “你就是黄雎啊,”龙突然有些兴奋起来,“我听过你唱的歌了哦?你的嗓音很漂亮呢。”

  突如其来的夸奖搞得黄雎一愣一愣的。“啊,谢谢。”

  “让我想起树以前的声音。”白晓低语道。吴桐正和朱尧说着话,只有黄雎听见了龙说了什么。

  “战争”。这个词语忽又萦绕在黄雎耳边。

  “说起来,”白晓从背包里摸出一叠纸来,递给黄雎,“恕我冒昧,这是我作的一首歌曲,你可以看看吗?”

  黄雎接过去。“歌曲……?”吟游诗人的确能看懂曲谱。他轻轻地哼唱出声。

  “这……好悲伤啊。”甚至不仅如此。黄雎觉得自己的心似乎都被揪了起来,这是以往从没有过的感受。

  白晓窘迫地笑笑。“抱歉,我那时……不太舒服,影响到了我的音乐。”

  “这和那些曲子不一样,”黄雎说,“那些……我会唱的曲子。”

  “感情更加充沛,”吴桐评价道,“我想是因为神比较冷漠吧。我个人觉得他的曲子更好,白晓以前……啊,还是算了。”

  “但是神的音乐难道不是最伟大的吗?”黄雎问。

  “实话告诉你,”吴桐表情微妙,“其实龙族不相信神的存在。”

  白晓摇摇头,纠正道:“不是不相信,只是……我们知道得更清楚一些。”

  他转向黄雎:“神明的音乐的确伟大,诗人。只是人类的音乐……它们有更多的东西。

  “人类的音乐里有欢愉,悲伤,狂喜,愤恨……还有爱。糅合了爱的音乐才是最伟大的。神没有爱。人有。”

  黄雎愣愣地听着。他的目光落回到那叠曲谱上。

  白晓突然惊跳起来。

  “怎么了!?”吴桐没有克制住音量,喊出声来。她用力揉着白晓的手,以示抚慰。白晓只是发着抖,甚至没法回答一个字。

  “那边战场又打起来了,”一直没说话的朱尧开口道,“龙的听力比我们好。他一定是听到了。”

  吴桐骂了一句。“冷静下来……白晓!”她将白晓搂在怀里,“我在这儿,我在这儿……”

  龙缩在巫师的怀里,脸已经挂上了泪痕。如此高大的一个人此时显得不可置信的脆弱。

  “战争”。

  黄雎又听见了这恶魔般的低语。

  8.

  尸体。

  残破的尸体。

  曾经活着,如今已死去的尸体。

  有歌声。

  黄雎惊醒过来,发出无声的尖叫。

  他撞进一个人的怀里。

  “黄雎?”是朱尧的声音。

  黄雎思考了一下,决定赖在朱尧怀里。“做噩梦了……陪陪我,朱尧。”

  黄雎感觉到抱着自己的人点了点头。

  做的每一个噩梦是不是都有来由,黄雎不知道。但他知道这个噩梦一定有。白晓的精神状况,吴桐的伤……还有朱尧的“心”。都是战争。

  也许他该坦白了。

  “朱尧……”黄雎蹭了蹭对方的衣服。

  “怎么了?”

  “……你知道我,明明是吟游诗人却不会唱那些史诗。”

  “是啊,吴桐和我吐槽过几次。”

  她应该是知道的吧。“你想……知道为什么吗?”

  黄雎放开了朱尧。仍是黑夜,他看不清朱尧脸上的表情。

  “为什么?”朱尧问。

  黄雎悄悄攥紧了床单。“没人教我那些。他们……只教我神的曲子。”

  尽管看不见,黄雎仍能感觉到朱尧的视线。

  说出来。

  “……魔力,”黄雎磕磕巴巴地说着,“我唱的曲子里有魔力。他们——他们用我唱的歌来打仗。”

  既然能唱出新生,也就必然有属于毁灭的歌。

  坦白的感觉一点儿也不畅快,黄雎想。但他不在乎畅不畅快。他只在乎朱尧的下一句话。

  “……这样啊。”朱尧说。

  黄雎僵住了一瞬。“你不生气吗?”

  “我应该生气吗?”

  黄雎一时手足无措。“我是战争的帮凶啊?你的——你的心脏,我……”

  “我并不生气,”朱尧说,“昨天试做的药剂依旧是失败品。”

  “……”

  黄雎抱住了朱尧。“朱尧,我喜欢你。”

  “什么……?”

  “这样你能感觉到什么吗?”

  “……没有。”

  黄雎轻轻吻了吻朱尧的面颊。“这样呢?”

  “没有。”

  黄雎叹了口气,搂住朱尧的脖子,吻上了对方的唇。

  分开时黄雎仍恋恋不舍。“这是……什么意思?”朱尧问。

  “没什么。”黄雎又亲了他一口。

  9.

  朱尧知道了黄雎的秘密。

  而此刻诗人知道了炼金术师的。

  “朱尧——你在做什么?”

  炼金术师抬起头,看见吟游诗人第一次擅自闯入自己的工作室。

  “炼药。”

  黄雎惊讶之余带着怒容。“可这明明是个人!”

  “一个将死之人,”朱尧取过一个精巧的仪器,“他是原料。”

  “你要……看着他死去吗?”

  “我需要他的最后一声叹息。”朱尧回答。

  工作台上躺着的人急促地呼吸着。他穿着一身军服,已被血液染得看不清原来的颜色。破烂的服装下是一道骇人的巨大伤口,但血液并没有非常凶猛地涌出来。

  他是个士兵,黄雎想,而且还有救。

  “朱尧!他……他还活着啊!”

  “但我需要他死,”语调不带丝毫的起伏,“我需要这原料,这样我才有可能找回我的情感。”

  “你不能就这么让一个人在你面前死去!”

  “我需要我的情感,”朱尧抬起头与黄雎对视,“我需要我的情感——这样我才能够明白你。”

  黄雎一怔。

  工作台上的士兵发出一声呻吟,但朱尧摇了摇头。那血缓缓地淌着,像一条触目惊心的生命的溪流从人的身体里被抽离。

  “……不行。”黄雎说道。

  他快步走向朱尧,抓住对方的肩膀把他转过来面对自己。这么强势还是第一次,朱尧想。

  “你不能就这么看着他,”黄雎语速飞快,“他还有的救……你不能这样!”

  “我需要……”

  “靠这种东西是不可能找到情感的!”黄雎用力晃了晃朱尧,“就算可以!……你一定会后悔的。”

  朱尧本可以坚持。他从没有如此迫切地去找寻那丢失的情感,其背后的驱动力他也不得而知。他只是希望去理解那些他无法理解的,那些——

  他本可以坚持。

  “好吧,”朱尧说,“我们帮他一把。”

  10.

  受伤的士兵在恢复行动能力之后就匆匆离开了。“如果被当成逃兵就死定了。”

  他千恩万谢了黄雎和朱尧,看来是不记得红发的那位把他拐回来是想等着他死了。至于朱尧的药,自然是不出意外地又失败了。

  黄雎对此很愧疚。朱尧只是拍拍诗人的脸,笑着说:“总会成功的。”

  此后的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地过下去。

  巫师和龙的串门变得频繁起来。自从吴桐研究出一个什么屏蔽咒,白晓总算能开开心心地到朱尧这里作客了。黄雎和他们俩经常在一起讨论音乐,白晓还教他谱曲。每到这种时候朱尧都安静地坐在一边,心想自己一定得加快炼制的进度,不然真是什么都听不懂。

  注意到炼金术师的视线,诗人抛去一个明媚灿烂的笑容。

  炼金术师还了一个微笑过去。他近来笑得越发自然了。

  日子就这么过下去吧。

  ——直到那天朱尧从镇上回来,看见门口的那个小士兵。

  “朱先生!”士兵踉踉跄跄地跑到朱尧面前。

  “你怎么在这里?”

  然后朱尧才知道,那些战争狂找到他了。

  是战争马上要输了吗?还是因为“当逃兵就死定了”?朱尧完全不在意这些细节。他使用了吴桐留给自己的求助咒语,接着便冲出门去。

  详叙的过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找到了黄雎。他还活着。

  “黄雎!”朱尧扶起奄奄一息的诗人。

  “朱尧……?”

  黄雎显得狼狈不堪,血迹弄脏了两人的衣物。

  “我们回去。”朱尧一手扶着黄雎的腰,艰难地跨出步子。

  “哈……”黄雎的声音微不可闻,“朱尧……你还需要将死之人最后的叹息吗?”

  “不要!”

  “那我给你……唱首歌吧。”

  胸腔之中鼓动着一股剧烈的压迫感。“别说话了,我们回去。”

  “是写给你的,”黄雎轻声说,“人的音乐里有爱……我爱你。”

  诗人怅然若失地摇了摇头。“可你不会明白的。”

  他的身子往下一沉,朱尧没有扶稳,和他一块跌倒在地上。

  “黄雎!”

  这是一个被明媚月光照耀的夜晚。月光打在年轻的炼金术师脸身上,黄雎竟看清了他脸上的泪痕。

  “我会明白的……我会明白的,可你得等我啊……”

  黄雎抬手抚上朱尧的脸,拭去了那眼泪。“你都这么说了,”他笑笑,“我当然会等你。”

  “……诶?”

  “我的意思是说我死不了啦。”说完黄雎就亲了上去。

  朱尧一愣——接着回应了那个吻。

  救场的巫师与龙姗姗来迟。“朱尧,黄雎!你们——噫!现在是做这种事的时候嘛!”

  钟表的心脏开出花来。

  ——找回来了,那丢失的情感。

  后记.

  “黄雎!不准你拉着白晓唱情歌给朱尧!”

  “报告树哥!这次是白晓拉着我唱情歌给你听!”

  “黄雎你——!”

  “真和平呀。”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地过下去吧。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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